《想吃一碗面》

生平第一次去食堂，是在仰光。昂山市场里，有一处地方是宝石买卖场。二十来岁，我在那里学宝石的知识。人们就聚集在一处露天的长廊内，长廊两边都是商店，一边卖衣服，手工艺品，珠宝。另一边卖鞋，衣服，和食物。食堂，空间不大，但有几家店铺，都卖同样的东西。你一走进去，就会看见摆满了长木桌椅，陈旧简单，没有任何装饰，没有多余空间，灯光也很暗淡。几家店都有一两个穿着纱笼的童工伙计。一见人走进去，就纷纷向你喊出他们店的菜单。窘迫困难的环境，催生出了令人尴尬的待客之道，抢！个个都差不多要拉着你光顾他们的店。我就近坐下，要了一碗缅甸手工面，鸡丝，蒜香油。先不管其他店的童工高不高兴，倒蛮好吃的。可为避免尴尬，后来干脆在长廊外，通过窗口向店内点餐。

到新加坡后的第一个早上，走到楼下的食堂。敞亮干净的空间，是我第一个印象。再就是没有人冲我喊菜单，没有人抢着要卖给我食品。于是我有足够的空间去想我想要的早餐。这对于初到的我，莫不感觉轻松。另外就是需要自己端食物，不像缅甸，除了自助餐，到任何平民地方吃东西，都是由店员送达。好大一碗手工面！比仰光的面碗大一倍有余，吃不完。后来我才发现，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不会吃江鱼仔，它与素净简单的面是绝配。

在美国第一次去食堂，吃的是小东京的铁板牛肉。肥胖的墨西哥人掌勺。他将肉放到黑色大铁板上，高温快炒，临了加一些照烧酱调理。放在饭盒后交给我。大部分来自亚洲的人都在这家店排队，因为周围都是西餐面包。食堂空间蛮大的。我来过几次。但铁板烧还是边炒边吃的好！在马来西亚吉隆坡吃过一次。几年前的事了！我记得！是因为父母不吃牛肉多年，我们也跟着不吃。后来他们开始吃，我却没有。在吉隆坡是长大后第一次吃的牛肉。瘦瘦高高的服务员，围着围裙，熟练的翻炒，烟雾之间夹杂着啧啧的油声。放到你的盘子里。一吃，味香肉嫩，再也忘不了。有了这样一个复杂的原因，在美国找不到手工面，能吃到铁板烧，也就足够了。

发表于新加坡联合早报专栏。作者:五邊形詩社 段春青。